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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亓乐】太平山顶 04

WinterMay:

如有天置地门外,乘电车跨过大海。

 

 

简亓开英国车,零五年出厂的宾利欧陆,GT系列,W12引擎。米乐坐在副驾驶上,日月星星的白手帕蒙着眼睛,扭头朝他的方向,一次两次偷看,鼓着脸颊,欲言又止。简亓年长十岁半,怎么猜不出他的意思,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车窗打开一小半,左手离开手刹,米乐滑到腿上的灰色驼绒大衣就又重新回到肩膀,“早晨天气冷,别把手伸出去。”

小朋友听话地“嗯”了一声,圆圆脑袋贴着玻璃,极开心地朝着外面的世界放送一个不声张的笑容。


其实香港早晨六点钟哪里有人?就算有人,他又怎么看得见?就算看得见,两条腿行走动物么?他不也天天打交道的。

 

但是空气是自由自在的空气,云是自由自在的云,此时此刻的简亓,并无任何不合时宜的点评——春秧街的电车穿过狭窄的市井“叮叮叮”跑出来,米乐侧耳倾听,好像获得了什么意外的惊喜,又回身朝他看,大概是想分享这份石湾公仔,冇肠肚的快乐。

 

车开到港岛金钟道太古广场,八十八号港丽酒店,简亓从英国剑桥念完大学回来之后,从大宅搬进上半部二十一层的PacificPlace。两千平方尺的复式公寓,他一个人住,有家政定期打扫,月人口在一与二之间波动,现在把米乐安放到卧室里,各项数值加一,五十巴仙的增长多么难得,惹得酒店服务部,各位业余统计学家奔走相告,向全港宣布这项重大突破。

落地窗帘画着一株株淡绿色的仙人掌,米乐躺在床上,手帕已经解下,简亓换好干净衣服走过去,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,“乖乖待在家里,一会儿伍医生那里的护士过来,我去外面处理事情,我们晚上见好不好?”

小朋友点点头,又从被子里伸手拉拉他的小指,“你会很晚吗?”

简亓想了想,去书房拿一支手提电话放在床头,“如果有事情,就按1,用它Call我。”



叶猛一直留在兰桂坊,等到简亓的车看不见踪影才有行动。事情已经发生,简亓救走米乐,他反而从容起来,威胁两句面如土色的肥猪李,“眼阔肚窄,谁让你这叉烧猪头丙在老大面前多嘴?”,“以后管好鸡手鸭脚乐色手下”,“不然迟早把你扔去泰国卖春卖糖”云云,吓得对方脸色好像交通灯,一分钟一变,有红有绿。

 

然后带着来时候的原班人马,去中环士丹行街陆羽茶室坐上两三个钟头,翘埋双腿,关心粮食蔬菜,这才打马回府,去简家大宅报告简厉。

 

简厉正坐在客厅里,大白天水晶吊灯亮得晃眼睛,他戴着单片眼镜,看丝绒匣子里一尊新送来的翡翠观音。

叶猛懂行,社团大哥刚让他坐下来,便开口问,“这是哪里来的货?神龙种,肉眼不见棉,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工艺?”


往往以为帝王绿是翡翠中的王者,其实还有龙石种,不常见于市场,以至于成为传说。

有酸不溜秋的文人形容龙石种翡翠,“浓浓翠意,葳蕤蔓延;令日月低头,山川失色”,在翡翠中是最顶级品种,像神龙一样难求难遇,所以又被誉为“神龙种”。

 

简厉呵呵笑着,一面摩挲那原本生长在岩洞里终日不见阳光,寒光四射,冰冷异常的珍宝,一面带着满意口吻告诉叶猛,“西太后的陪葬,简亓托佳士得从私人手里买入”。

叶猛听到“简亓”名字,趁着老大心情不错,只挑主要的,十二分小心,好声好气,把昨天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。 

简厉抚摸观音像的手停下来,已经没有了和气脸色,他一只手去拿茶几上的玻璃溜冰壶,猛地吸上几口,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,“难怪一早上就让人专程送这份礼给我,他也知道自己动作不小!” 

叶猛在旁边劝道,“少东还是孝顺,父子连心,他不敢有过分举动。敖家细仔现在被他带走,至少一年半月,跑不掉死不了。” 

简厉扶着虬枝楠木拐杖沉吟,叶猛只盯着墙上的路易十五油画观赏,过一会儿,简厉冷笑一声,“一年半月?我看他活不过明年耶诞节!”


叶猛听他语气,好像得到什么情报,有十足把握,就要等对方下文,简厉却去按扶手边的电铃,传一个心腹手下过来,命他去楼上书房取一样东西。

没多久,那个人拿着一个书本大小纸袋交到他手中,简厉把里面的照片取出来,递给叶猛。

照片是新洗的,稍微有些粘手,叶猛一张张往后看,一个二十二三岁漂亮样貌男学生,毛衣外套,长裤运动鞋,特写,远景,都是私家侦探偷拍,草坪,咖啡厅,剧院,网球场,还有大学图书馆,照片上的人五官轮廓,看着总有些眼熟。

 

简厉大概恢复心情,又笑口噬噬起来,“皇天不负有心人,终于让我找到敖铮的幺子。他逃到美国,先去三藩,后来到洛城,现在在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念书。”

叶猛心里一跳,忙问简厉,“确认是他?”

简厉朝这位副山主瞥一眼,心想人真是越老越不中用,“他身边跟着保镖达西,又同加州的表舅一直保持联络,我雇的侦探皮埃尔监视了他们半年,绝对错不了。”

 

叶猛又问他,“现在你有什么打算?”

简厉的眼睛里精光乍现,“皮埃尔告诉我,敖炫已经和他要好同学讲过,明年毕业就要回香港,他自己送上门来,就不能怪我把事情做绝。”

 

什么?你说新世纪要讲特区新法律?二五仔,黑帮火拼嘛,十年二十年也要斩草除根,不然等到你七老八十,对方小辈却还活蹦乱跳,一枪崩得你脑浆爆裂提早入土,谁敢冒险,老猫烧须送人头?

 

简厉打定主意,等敖炫这次回来,他就有风驶尽利,送敖铮的儿子外孙去地下和他团聚。这样一想,简亓把米乐放在身边,又能护他到几时?他也无需和最器重心爱的侄子撕破脸,不如做做慈善,让那小子过两天肥肥白白好日子,到时候他要抓谁当人质,要让谁断手断脚,要送谁去填海造地,可就由不得简亓了。

 

无线主持人丁小姐提前得知内幕,今年“乐善好施优秀市民奖”,我们15K简叔论功行赏,又是众望所归。

 

“你有把握,那样东西也在敖炫手里?”叶猛还是婆婆妈妈。

他和简厉十几岁起做砂煲兄弟,知道对方念念不忘一件器皿,当初敖家一夜灭门,在太平山白加道十一号住宅,几百个红棍掘地三尺也没有看到影子,谁看得出这位社团大佬风风光光,东西一日找不到,十年来就一日不得安心。

“皮埃尔今天凌晨发简讯,敖炫最近把一件托管物转移到德意志银行,这样看来,它一定早被敖铮藏在直升机里,由敖炫带到美国。”

 

讲了半天,到底是什么骇死人的宝贝?

我为人为到底,送佛送到西,说出来,也不怕真的骇死你。

 

港人相信,香港风水是中国南干龙余脉尽结,一命二运三风水,黑社会是朝不保夕地下帝国,尤其关心自己是否真的奉天承运。关于香港龙脉的栾头走势有多种说法,历来最具争议的大题目,是港岛龙从何来,在何处潜龙渡海,究竟如何游过维多利亚港,上龙到达香港岛。不管龙脉走势、形栾格局如何,有一件前朝国宝,龙脉信物,各位社团大佬,一百多年你死我活,黑吃黑,鬼打鬼,肠子拖出半米地都抱着不肯放手。

它是西太后圆明园里,十二生肖兽首里的龙头。

 

咸丰十年,英法联军攻入北京,海晏堂内十二生肖铜像被夺,光绪二十四年,龙头浮出市面,被天津租界的日本商行公开拍卖,后来几经易手,辗转流入香港,自此如一国玉玺,在狗咬狗骨的黑帮之中传递,直到二十七年前,冇尾飞堶,止于英皇道的新记。

15K虽然将新记取而代之,可是龙头不翼而飞,是简厉的一大心病,现在他猜出下落,势必要强取豪夺,敖炫将来回来,正和他的心意,作揖抓脚背,一举两得。



成都冰室开在热闹港岛西营盘,铁窗,卡位,货架,整整齐齐,碧绿吊扇、蓝黄玻璃窗还有枣红红豆冰,现在是冬天嘛,这碟锦卤云吞可以一试,只只炸到啵啵脆,蘸上菠萝虾叉烧酸甜汁,好惹味。

陶桃坐在逆光的地方,透过几何窗花,看到今天邀请自己的主人。简亓经过展示杂卷忌廉筒,鸡尾包,纸杯蛋糕和蝴蝶酥的玻璃柜,终于出现在她面前,笑着同她握手,喊一声“Mary”。

 

八九十年代,香港有钱人家给BB取名,都要从英国贵族里面挑选,比如Mary陶,取自Her Majesty, the Queen Mary, 又比如John简,借用King of England,还有Arthur敖,和Prince Arthur of Connaught同名。

 

陶桃一边把手写食单递给简亓,一边同对方讲,“没想到Chair John这样热心肠,居然签一张巨额支票,作为律政司长选举经费。” 

简亓用铅笔勾一杯咸柠七,似是抱歉地说道,“简生消息闭塞,没有及早表示对陶女士的支持,现在不过是亡羊补牢”,他朝陶桃微微笑一笑,“以后陶女士竞选香港特首,也一定要给我出力的机会。”

陶桃扑哧一声笑出来,托着腮问简亓,“你记不记得在查尔斯的时候,我还要求班级同学唤我‘Bloody Mary’?”

 

简亓点点头,“当然记得,没想到‘Bloody Mary’后来念书念得最努力,变‘Super Mary’,现在又进入政府部门,成为 ‘Madam Mary’,以后想必还会做香港的‘Queen Mary’。”

陶桃嫣然一笑,并不去反驳。


原来香港第一位华人警督独女,从小父亲教育严厉,要向英国王室看齐,养成上流社会听话淑女,没想到升入中学,警督择校失误,碰上无法无天新记太子敖三和徇私枉法15K少东简亓,乖乖女又好奇又羡慕,满分政治作业交换两位补习冒险经历,以后穿着手工棉质衬衫出门,书包里却偷偷塞上牛仔热裤。

 

故人相逢,旧夏重提,说到‘Bloody Mary’,陶桃又想起一件糗事,“中三上学期,Rosie女士要求我们上交参赛essay, 主题是‘I have a dream’,我报复爹地管教,下笔就写要做洪兴十三妹,回家第一次被罚跪到膝盖破皮。”

她记性好,继续说下去,“那时候,大家年轻爱靓,都要去宝丽金,华兴,绍氏和新艺城,以为歌星演员是最大梦想,只有你务实又崇高,把修建电车过海作为目标,造福香港市民。等essay上交,果然Rosie女士赞不绝口。”

简亓也想起学校生活,接着她的话,“你忘记了,我其实好不到哪里去,Rosie女士说到一半,又认为这位John眼光狭隘,只想到水泥工程,没达到她所期待的行业leader,还不如去中环金融街当售楼先生。”

陶桃用涂着蔻丹的手指扶着茶杯,抿一口鸳鸯奶茶,听他这么说,笑得猫纹都出来,“谁想到她真的预知未来,你做房地产,成为叁壹贰主席。不过,她也一部通书睇到老,现在红磡隧道二期动工,只怕明年你就能为海底通车敲钟剪彩”。说完陶大美人又叹一口气,“Arthur洋洋洒洒八百字,说他要当黑帮大佬,攻占英美,统治世界,最后我和他都被领到教务长办公室,坚持不认错,被骂得狗血喷头。十年过去,我恰恰走上相反道路,Arthur也……”话到此处,想到三个人里少掉的那一个,两个人都沉默。尤其是简亓,笑都勉强,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咸柠七,青柠檬盐水里哭哭啼啼。

 

还是陶桃游刃有余善解人意,提起一些无关紧要的有趣话题,才慢慢带热气氛,大概过半个钟头,下午五时,两个人结束同学联谊。

 

陶桃受简亓邀请,政府宣传部门记者随行,要以人民公仆身份,同冰室主人拍照纪念。贺女士一向崇拜这位女政治家,赶紧从后面招来阿妈和女儿,一起合影。

玲玲大概刚刚在读格林童话,还沉浸在奇幻情节中,一边走一边同她阿婆发表读后感,“原来做公主也有辛苦,要吻过青蛙,他才会变成王子。”

贺阿婆摇摇头,“那也未必”,玲玲眼睛亮晶晶,以为阿婆有什么仙女教母美好爱情格言,没想到阿婆已经远离少女时代五十年,无情指出玲玲论证缺陷,“也许要吻上很多很多青蛙,才有一个变成王子。”

玲玲张大嘴巴,难以接受,“啊?岂不是中间好些吻,花得冤枉。”

阿婆笑着替她把腰后蝴蝶结系好,“你以为王子九块九疯狂促销,哪有那么容易被捡到”。

 

陶桃看到站在一边沉默发呆的简亓,跟着若有所思,做公主当然辛苦,有时候王子不喜欢公主,喜欢的是别个公爵或骑士,也许做公主还不如做女王咯。

 

拍完照,贺女士问摄影师,几时能见到照片?记者答道,今天晚间写好新闻稿,明天就可以登上民生晨报。她听完更开心,又转头去问阿婆,“妈,我这几天有没有长新皱纹,听隔壁二叔公说,上镜会老十岁,我很担心耶!” 贺玲玲懵懂年纪,还在为难自己以后要怎样才能少吻几位青蛙先生。阿婆看到简亓,也忘记回答女儿,只惦记小小少现在如何。陶桃和简亓两个人同各有烦恼的一家人告别,然后Lady‘s First,前后走出冰室。

 

简亓送陶桃上车, Mary穿着香奈儿套装,手腕上一只卡地亚,没有戴什么区别于暴发户的“辜青斯基”,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和他们一起翘课逃班,从天星码头坐船来回,溜去九龙油麻地的唔忧嫁少女。也许是怀念,他还是说一句“Bye,‘Bloody Mary’”,陶桃在后座笑起来,“Bye,Dear John。”

 

 

天快黑,简亓一个人开车到太平山,平安夜的白天属于理智,他把压抑的情感交给十摄氏度的夜晚。银白色宾利车停在山脚下,他按照少年时代的约定,坐小火车滴滴嘟嘟扮游客上太平山顶。

 

看守地皮的老伯知道这位老板行事神秘,每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都要来,搓着手同他问好,递上今天新买的烟火棒,替他把草丛打扫干净,就知趣地回树林里自己的小木屋看晚间新闻。

 

星星落下来,离他好近,落进他冰凉的眼睛,简亓取出打火机,点燃一根烟火棒,看手中耀眼的一束光,悉悉索索作响,烧到尽头,硝烟味道,轰轰烈烈散在夜风里。欲念之人,犹如执炬,逆风而行,必有烧手之患。一共二十六根前后点完,用光他全身力气。

 

他想起自己在对方十五岁生日前一天答应过敖三的话,“只要你开口,我都给你。”

敖三两腿分开坐在草地上,眯着眼睛,漂亮的手挥舞烟火棒往天空一指,信口开河,“真的吗?那我要!电车过海!”

简亓哭笑不得,“不是吧大佬,你这个礼物也太难办到。”

敖三“切”了一声,从地上拔起一根泛黄鼠尾草,“随便乱说啦,只是突然想到每次到九龙都要先去渡口,你知道的,我不喜欢坐船。”

简亓故意说句“有道理,很OK”,“是哦,三爷都快十五岁了还不会游水”,拉长了尾音。

敖三打个喷嚏,直起身子半跪在地上,又去打他穿连帽衫的手臂肩膀,不愧是新记太子,出手好快, “你说谁不会游水?我打到你满地找牙!”可是落下又好轻。

简亓反应更快,抓住对方为非作歹的手,“哈哈哈哈,我真的好害怕,怕等下笑到满地找牙。”



现在红磡隧道全长一点八六公里,跨越维多利亚港,连接九龙半岛和香港岛,他耗资港币一亿两千万元,第四条线路都要通车,可是一个人等不到了,另一个人也等不到的。


 

阿伯的小十号字马经都在灯下看完,简亓才如梦初醒一般,简单同他打个招呼,给小费出手阔气,仍旧乘缆车下山。晚上有稀稀拉拉的游客,多半是难舍难分热恋情侣,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高空,向下再向下。

 


那次放完烟火,敖三和他也像今天这样回去。敖三只穿了一件薄毛衣,抖成一只炸毛的小puppy,冻得快要鼻涕横流,简亓有先见之明,拿出口罩给对方戴上。

 

第一次亲密接触,距离太近,简亓把他左耳搭绳挂好,远处万家灯光,照亮往往叛逆倔强的眼睛,在简亓耐心戴口罩的时候,流露出害羞脆弱,也许还有某种旖旎幻想。

 

简亓继续俯下身,好凶好坏的三爷,“喂喂喂”,不解风情,用手去挡他,“忘记我着凉?万一你也被传染,谁去抄Mary的政治作业?”

简亓露出尖尖虎牙,“乖,我就隔着口罩亲一下”。

敖三耳根泛红,闭上眼睛,蚊子嗡嗡似的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两只手却握起来,看不见的脚趾头也蜷缩紧。

 

哪里是亲一下。

 

他抓住扶手,把他圈起来,亲完可爱左眼皮,又去亲迷人右眼皮,亲亲高高鼻梁,最后印一个湿濡的标记,在双层医用纱布上。

 

太平山顶,全港独一无二,官仔骨骨,他望著他,也只望著他而已。

 

他心里想,以后年年都要这样。


 



简亓从双人座椅跌坐在地,密封缆车车厢像真空钟罩,方便他哭得无能无力,哭得不堪一击,哭得难以收场。

 

是谁说,人得自己成全自己?

半山圣彼得唱诗班,教会学生手捧蜡烛,一首耶诞颂歌,赞美仁慈上帝。

流光飞舞,他的回忆甜蜜,不留一点余地。



“滴滴滴”,手提电话突然响起,简亓勉强打起精神,从口袋里拿出来,亮亮的屏幕上,来电显示写着牛津字典上最前面的英文姓名,“Arthur”。


他按下接听键,电话那一头,“喂?”停顿了两三秒,传来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声音,“你会回家吗?”

 

 

 

 

注释:

石湾公仔,冇肠肚:比喻思想单纯

眼阔肚窄:贪多了但吃不完 

鸡手鸭脚:笨手笨脚

卖春卖糖:违禁违禁

三藩:旧金山,洛城:洛杉矶

一部通书睇到老:用老的眼光看待新事物

皇帝女,唔忧嫁:无忧无虑

官仔骨骨:这个人穿得像新郎官一样,年轻帅气,一表人才的意思。


请问我可以拥有太平山顶同人画吗?


打文轩tag是因为后面要写,预告一下,这一章没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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